01

“啪”的一声，招娣的面前被甩下一叠钞票,钞票整整有50张5000块钱。

客人点了她包夜，可是招娣却始终犹豫着没去拿那钱。

她想到了一小时前收到了男朋友的信息，今天是男朋友的生日，他希望招娣能早点下班，陪他过个难忘的生日。

“李哥不好意思，我今天晚上真的有事。”招娣有些为难地开口。

李哥旁边的一个男人开口了:“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，能有什么事比李哥还重要!你的事就是陪我们李哥好好玩，让李哥开心了。”

被他叫做李哥的男子也是一脸怒容，他没想到自己的要求会被招娣拒绝。

负责点歌的DJ见情势不妙，连忙溜出门，通知了妈咪。

客服公关经理也称妈咪，是这帮小姐的头，每当她们遇到问题，妈咪就会出面帮忙解决。

她还没进门就拎着一瓶红酒进来，借着训招娣让李哥下台：“哎呀，甜甜你怎么回事呀？怎么能让我们李哥不开心呢？我们李哥可是大客户，哪次不来捧你的场。”

甜甜是招娣的名字，在这里每个人都没有自己的真名，都是自己的艺名。

好在这些客人也不去深究她们的来历背景，所有人来只是为了寻欢取乐而已，背后的那些事情没人感兴趣。

招娣低着头不说话，她手机里的信息正一条一条争先恐后涌进来，都是男朋友发来的。

李哥看了她一眼，“行啊，我看你们的生意是越做越大，看不上我们这些老客人了，谁都能耍大牌了。”

“哎呦李哥你说哪儿的话，我们这里生意都靠各位弟兄们捧场，李哥要是不来，我们这心里一天到晚都不是滋味，跟少了什么似的，李哥我看你就别跟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计较了，说看好哪个小妹，我今晚都给您安排。”

给妈咪的一顿马屁，李哥的心情显然变好了点，他手指向招娣，“我谁也不要，我今天晚上不管什么原因，我都要带她出去。”

“行，行，行。”妈咪一脸陪着笑，一面拉过招娣，低声的训斥她，“死丫头又不听话了，你想想家里的老爹，你弟还有你家里的房子。”

“可是我男朋友......”招娣有些为难。

妈咪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，“什么男朋友，那些都是玩玩而已，你还当真了，他们就是小白脸吃软饭的，听我一句劝，这年头你自己没个钱傍身，以后靠哪个男人都没用。”

“今天的台不出也得出，你把他得罪了以后，这圈子你都干不了。”

招娣让妈咪一顿抢白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
妈咪说的确实没错，这一行吃的是青春饭，女孩子一旦过了30岁以后，点她的客人屈指可数，所以这行的女孩子一般到一定年龄都会选择回家结婚嫁人，除非那些过得不好的还会重操旧业。

招娣今年23岁，对于她们老家来说算大龄姑娘，但是在大城市，这个年龄还是受很多顾客的青睐，尤其是贪新鲜的李哥。

02

招娣的第一次就是李哥买走的。

那会儿她刚进入这个行业，什么也不懂，笨手笨脚。开始安排她当DJ，负责给客人点点歌，一场下来小费也有300块。

可是那天，喝醉了的李哥撇开身旁浓妆艳抹的小妹，一把抓住在一旁点歌的招娣，死活搂着她不放，硬说她长得像自己的初恋。

招娣哪见过这阵势，吓得手脚发软，最后还是妈咪过来解了围。

但从此招娣就被李哥惦记上了。

第一次卖给李哥，真是迫不得已。

家里父亲打来电话，让她给家里寄3万块钱回家。

看着银行卡上的余额,招娣陷入了沉默，她在半个月前刚打了一万块钱回家，自己卡上剩的也只够一个月的开支。

可是面对父亲的苦苦哀求，她实在狠不下心来拒绝。

虽然订房点歌都会有小费，但是有的客人也并不是那么大方，所以她每次能收到的小费也有限，再除去自己上班得买衣服化妆品，加上租房子，七七八八加起来一个月的开支也不小。

她向经理开口能不能提前预支工资时，被经理拒绝了。

经理上下打量一番招娣，想起上次李哥跟她说过的话，于是她把招娣神神秘秘拉到一边。

“我说你放着现成的钱不拿，还借什么钱？就上次那李哥，你知道吧，只要你陪他出去都得这个数。”说着她竖了个手指头。

招娣慌得退了一步，虽然她来这里上班，但是她从来没想过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去赚钱。

可是纸醉金迷的环境，看着身边那些小妹每天捧着最新款的苹果手机，穿戴的都是最好的，甚至出去吃饭，都是很阔绰的。招娣说不羡慕那是假的。

看出了招娣的犹豫，经理又在一旁添油加醋，“只要你表现好，我可以跟李哥说说，他给你加到这个数。”

招娣摇了摇头说不行，我以后还要结婚嫁人呢。

“哎呀，我说你就是死脑筋。”

经理恨铁不成钢，“你看小翠比你后来吧？你看她就比你看得开，做我们这行脸皮不能太薄，只有放得开你才能赚到钱，没有钱别说别的，就连你这些亲戚都瞧不起你。”

经理说的没错，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笑贫不笑娼，招娣想起以前家里遇到事情，向自己二叔家借2000块钱,二叔家都吓退后说没钱，转而就看见他儿子给他媳妇买了个金手镯。

不是没有，而是人家不愿意借，是怕你还不起。

经理的话，让招娣的心里产生了动摇。

在李哥再一次来时，招娣便被安排到李哥身边去陪他喝酒。

正当招娣被灌得晕晕乎乎，李哥提出要带她走时，招娣死命拒绝了。

李哥有些不爽，可当李哥知道招娣还是处女时，那股不快便抛到了脑后窝，他提出3万块钱买走招娣的初夜。

03

3万？

招娣愣住了，在老家几万块钱，弟弟都能娶亲了。见招娣犹豫，李哥又将筹码加大到5万。

招娣本想拒绝，可是她嘴巴长了又合，愣是没说出一句拒绝的话。

李哥让她彻底成了一个女人。

可是招娣却没有一点幸福快乐的感觉，她只有浑身酸痛和来自出卖自己的耻辱。

那夜李哥像疯了一样折腾她，横冲直撞，她痛得死去活来。尤其是看到床上的点点落红，李哥更是兴奋得要发狂一样。

他搂着招娣，不断地呢喃：“曼丽，我想死你了。”

曼丽？

招娣这才回味过来，可能自己长得像他的那个初恋吧，所以这么多年他才会念念不忘。

招娣也有一个初恋，可是他家太穷了，在招娣跟随家乡的小姐妹出来一起打工时，男孩沿着山追了很久，他最后那个身影渐渐变小，招娣在那一刻就知道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交集了。

尤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，招娣更觉得自己脏了，再也配不上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男人了。

李哥见招娣醒来眼角都是泪，意识到自己昨晚弄疼她了。

于是又给她转了个8888的红包。

李哥是承包政府绿化工程的，一个项目结束他可以拿到几百万，所以他也不心疼这点钱。

见招娣迟迟没领，李哥提醒她领：“这是你应得的。”

李哥稀罕招娣的一点，就是她和夜场其他女孩子不一样，那些女孩子碰到这样的好事从不犹豫，并且想尽方法让男人为她们花钱，她们最经典的手段就是每个月过生日，遇见不同的老客人，她们基本上有的还会一个月过好几次生日。

每次生日，就会让那些跟自己熟的老客人买衣服，包，手表，以及各种奢侈品。

招娣和她们不一样，他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缺钱，但是她从不像那些女孩子一样绞尽脑汁用各种方法讨男人欢心。

李哥提出要包养招娣，让她离了那种圈子，谁知招娣摇摇头拒绝了他。

招娣本来的意思也不是夜场待多久，等到她赚到足够的钱，她就会离开这个行业。

只是没想到突发状况，李哥突破了她最后一道防线。

招娣回家休息了几天，她的皮肤十分敏感，碰一下身上的淤青都会很久才消退，李哥在她身上留的痕迹太明显。

回到了家里，她一遍一遍用热水冲刷着自己的身体，直到洗得皮肤泛红，招娣才停止自虐，可是她知道自己无论怎么洗都回不到当初了。

洗干净以后，招娣昏天黑地睡了一天一夜，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钱打给父亲。

由于大数据扫黄，所以现在会所小妹一般都不接受个人的转账，因为这样频繁很容易被查出来，她们更多宁愿收一些现金。

招娣生怕父亲追问这钱的来历，可是她落空了，父亲只说了句“收到了”再无下文。

04

有了第一次以后，招娣渐渐放开了。

金钱带来的诱惑是无穷的，当最初的羞耻感过去，招娣在面对客人的动手动脚时也能做到面不改色，她觉得这些都是小菜一碟，根本不值得一提。

就在李哥买了招娣的第一次不久，招娣就交了个男朋友。

男孩是她在网吧认识的，那天没她的台，招娣早早下了班，由于无处可去，她就到网吧上网打发时间。

多数时间她的精神世界是空虚的，除了赚钱贴补家用，她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其他的乐趣。

佳乐就是这个网吧的常客之一，那天招娣从网吧下机以后正准备回家，网吧到她的出租屋要穿过两条街，她为了图省事抄近走了旁边一条小巷，谁知她刚走不久就发现后面有人好像跟着自己。

招娣紧张得心直跳，这片区域治安是最乱的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。前几天他们住的巷子还有警察上门突击检查抓走了两个吸毒的。

前面的路很黑，一个人也没有。她的包里面还有一千多现金，全身上下最值钱的，就是一个客人给她买的链子。

黑暗中，那两个男人很快扑了上来，一人扭住她的胳膊捂住她的嘴，另外一个人上前抢了她的包。

招娣死命地挣扎着想喊，奈何她的嘴被那男人捂得紧紧的。

可恨的是，那两个男人抢了她的包以后，并不打算走，甚至开始在她身上开始乱摸。

招娣死命地挣扎着，衣服很快被扯破了，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那两人得逞的时候，黑暗中有个身影冲了出来，手里拿着一个棍子，狠狠的朝那两人砸去。

那两个男人正解着裤子，冷不防被人一砸，顿时懵了。

见来人身手不弱，黑暗中那两个人忙不迭往前跑。

这男人却不给他们机会，伸出腿将那两个男人绊了个狗啃泥，男人见势不妙丢下包，匆匆逃走。

男人追回了招娣的包，看着蜷缩在地上的招娣，他赶紧脱掉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身上。

招娣再也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恐惧，扑到了男人的怀里。

男人叫家乐今年22岁，和家里吵架，自己从家里搬了出来，平时没事就泡在网上。

他出来准备吃个夜宵，继续回去奋战。谁知就看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跟着招娣，他担心出意外，于是就跟了上去，没想到英雄救美。

从那以后，佳乐隔三差五的就出现在招娣的面前，接送她上下班，招娣本来不愿意让他去，因为她害怕佳乐知道她的职业以后看不起她。于是她只告诉佳乐自己在KTV做DJ，负责给客人点歌。

佳乐听了，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鄙视。

一来二去，两颗年轻的心很快就靠近了。

05

招娣最终坐上了李哥的车。

她的面容透射在夜晚的车窗上，看着窗外想到了佳乐。

他们认识大半年了，这大半年时间，佳乐虽然不出去工作，整天待在家里特别黏她，但是他确实给了她很多安全感。

因为佳乐，她也不愿意再接任何出台的单子。

李哥也知道佳乐的存在，他瞄了一眼身旁的招娣，不以为然的说：

“咋了，就一小男孩，你还当真了。你说你跟了我多好，又不让你整天为了这些生活乱七八糟的事情烦恼，你也不需要在这种地方抛头露面，我就想不通你为什么不答应？难道我还不如那个小男孩？”

招娣咬着嘴唇没说话，她手机在经历无数信息的轰炸后终于回归平静了。

招娣感到有种暴风雨前的宁静，果然她点开最近的一条信息是：我们分手吧。

招娣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紧了自己的掌心，疼痛并没有让她内心的痛楚缓解一点，相反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她又何尝不想在这么重要的时候陪他，可是她不工作，两人就得喝西北风。

因为是两人住，所以招娣不得不租套房，房租是原来的三倍，加上两人平时的生活各种开支，还有每个月固定要给父亲钱，之前陆陆续续打的钱，父亲已经把家里的房子给盖了起来。

父亲这两天又说装修还要一笔钱，还有家里给弟弟说了一门亲事，女方的彩礼就要5万。

招娣一天都不敢停止上班，可是不出台的话，光指望客人给的小费，根本难以撑起两个人的生活开支，以及家里的诉求。

所以当李哥再一次提出带她出台时，招娣几乎是没有犹豫就同意了。

李哥很变态，表面上很斯文，可是一旦到了床上以后，各种折磨人的手段都来，尽管招娣长得像他的初恋，他也不曾心慈手软过。

滴蜡，手铐，皮鞭。

一夜结束，招娣基本上浑身伤痕累累。

仿佛是为了惩罚招娣没有在人前给他留面子，李哥到了床上以后，人变得特别狰狞，他一遍一遍的折磨着招娣。

当招娣带着一身伤回到家时，她发现佳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搬走了，桌子上只有给她的一张纸条。

佳乐给她留言说他走了，感谢这段时间的美好回忆，最后说了祝福的话。

招娣望着空荡荡的房间，想起两个人的朝夕，她再也忍不住，不顾浑身的疼痛，坐在地上放声大哭。

招娣在家躺了两天，没去上班。小姐妹小红劝她想开点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，男人跟衣服鞋子一样，不合适就换，就脱。

06

和招娣不一样，小红有专门的老板包养，日子过得很洒脱。

当初李哥想包养招娣的时候，小红就曾劝过她。跟一个人稳定比陪各种各样的男人方便，再说了这些老板也不是天天过来。

但是招娣不想当那金丝雀，一点自由都没有。说是包养，就是看中的一套房子他们一次性付个一年的房租，然后平常有需要就过来，然后偶尔在她们过生日时吃个饭送个礼物。

遇到好的可能转正，遇到那种图一时新鲜的，外面可能包着好几个，对方高兴了就赏自己一点，像坐牢一样。

小红不仅是招娣的小姐妹，两人曾经还是一个厂里的同事。

招娣和小红两人原来都在同一个电子厂上班，两人都在厂里打螺丝。

和招娣的务实不同，小红年龄比她小两岁，更向往外面的花花世界。她在厂里面只打了半年的螺丝，就在一位老乡的怂恿下，去了会所上班。

本来两人也是不会再有交集的，虽然两人在厂里的关系还不错，但是一旦分开了以后，基本上两人圈子生活再无交集。

那天招娣厂里休息，出来买点生活用品，可是支付时招娣发现自己手机没电关机无法支付，身上有没有现金，她打算放弃。正在这时她看到对面有个女孩子开着车停在路边，感觉很熟悉。

她又仔细端详一下，竟然是小红。没想到一年多不见，对方竟然改头换面。明明都是一个山沟里出来的，现在的小红浑身珠光宝气，看上去比城里人还富贵。

小红显然也发现了招娣，她停好车过来和招娣亲热地叙旧。

两人找了个地方一起吃了顿饭。小红挑的地方挺上档次，招娣有些心虚，她一想到自己从来没来过这样高档的地方，也不知道吃一顿得多少钱。

小红看出了招娣的慌张，连忙安慰她：“”没事的，这一顿饭钱不够一晚上挣的。”

招娣咂舌，做什么这么赚钱？

小红见招娣感兴趣，就对她说在会所上班，至于具体内容是什么，她没有对招娣说，怕把她吓到。

回去后的招娣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了，她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干一个月的工资，小红竟然用一个晚上就能赚到。

小红原本没她漂亮，可是现在小红不仅打扮得时尚，甚至脸上还去整了整，看上去更洋气了。

面对着家里的债务，和父亲隔三差五地要钱请求，招娣第一次失眠了。

在又一次父亲向她伸手要钱时，招娣弟终于没忍住内心的诱惑，鬼使神差地联系了小红。

在小红的介绍下，她顺利的进入了会所，当上了DJ，于是有了后面的故事。

小红打来电话说她要离开这座城市了，那个包养她的男人老婆死了。那个男人答应娶她，虽然那个男人的年龄基本上可以做她爸。

招娣不理解。

小红却摇摇头说你不懂，做这一行其实最初都是生活所迫，但是时间久了都会耗费自己的身体，谁不想最后安稳一点，谁还愿意出来抛头露面。

有个体面的归宿是最重要的，大多数人想求得这种稳定还求不来呢。

小红跟着老男人义无反顾地走了，走的这天招娣没去送她，小红不让。小红害怕这种离别的时刻，所以没让招娣去。

招娣又搬回了城中村的出租屋，她已经把家里装修的钱给攒得差不多了，只需要再干一段时间，弟弟的彩礼钱也有着落了。

她周旋于不同的男人身边，陪他们调笑喝酒，一杯接一杯灌着自己，大约只有醉的时候才是属于真正的自己。

招娣笑着笑着，眼里就积满了眼泪。

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街头，站在凌晨的十字路口，这条街上寂静无比，她望着眼前的十字路口，内心忽然产生了迷茫，自己的未来何去何从？

也许进入欢场，她再也回不了头。还是如很多人一样去修补一下，找个老实人嫁了平稳度过一生，假装一切都没发生过，招娣不知道。

她点燃一根烟，她狠狠抽一口，呛得她眼泪都流下来。烟雾袅袅升起，在这个城市上空迅速飘散。有些事，也许一开始就决定了，再也回不了头了。

只可惜，她明白这个道理太晚。

文：伊凡图片来源于网络，侵删

本文纯属虚构，如有雷同，实属巧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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